写在母亲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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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年5月9日，周日，母亲节。

手机电话本里有位联系人，好久没有管理，姓名和号码是对不上的，很多时候是按照电话来源地或备注区分。

下午2:21和两个小尾巴走楼梯下楼，接通了父亲的电话。

“吃饭了吗？”

“还没有，带你俩孙女去吃呷哺，妈呢？还想着给她打电话呢？”

我很少给母亲打电话，因为她不善沟通经常就将通话聊死了。

大学期间是“有事吗？”，“还有钱花吗？”，“行，那挂了吧”

后来有了孩子，俩家庭之间有些矛盾，她又变得唠叨和情绪化，我有些逃避，有时候将电话放一边，有时候说句“挂了”就扣了电话，下次通话依然如此，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通话。

我继续说：“今天不母亲节吗？有做点好吃的让她犒劳犒劳自己吗？”

“她去买了她想吃的香瓜，我让她给我买点黄瓜都没买！”

父亲出不了远门，3.25刚出了车祸，折了16根肋骨，右肺爆了，左肺也破了。好在抢救及时，鬼门关转了一圈。目前康复中，没法多走路。他卖了10多年水果蔬菜，以前家里自然是缺不了瓜果，如今只能差母亲去买。

3.25那天上午接到三婶的电话说我爸出事了。

我挂了电话，不知道楞了多久。

他上次翻车和上上次车冲进沟里都是事后电话里才得知的事情。

父亲66周岁，半年前就说干不动。让他们别干，过来给我带孩子。碍于前两次不愉快的经历，说条件不允许搪塞过去。想将几间老屋翻盖让我们过年回去有地方住。

医院，说是经过两次抢救已经脱离危险。母亲说惦记家里的牛没人喂和院子里的水果蔬菜怕被淋想要回家，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爸却又见不到人，再加上我回来了她就放心了，至少爷俩能见最后一面，索性给她打车回家就不那么烦躁。

父亲住在ICU6天后做的手术，术后又观察几天撤了呼吸机，再过几天转了普通病房，每天都有好消息。这14天仅见了4次，来到当天、手术和两次CT，虽然是镇定状态但是能看到他挂在眼角的泪。ICU陪护病房中睡的还算安稳，除了隔三差五半夜有人在门口呼天抢地地唤弟弟、丈夫、儿子。

转普通病房才是煎熬的开始。肋骨多处骨折，两侧开胸手术，虽然没有了呼吸管、两侧胸腔排气口和静脉直推管，但身上还有尿管、胃管、氧气管和左右胸腔液导管。一方面要咳痰、翻身、排便，另一方面肋骨多处未固定、胸部手术后的麻药逐渐消退带来的疼痛。

刚能和他说话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“医院待了几天吗？”

他想了想“6天”

“医院半个月了”

我告诉他，在那，出了什么事，都那些人来看他，这几天的经过。

他撇着嘴说“不想让人通知我回来”

“你还没有见过你二孙女呢，她都上小班了。好好咳嗽，医生说咳嗽不好有可能还要回重症监护室，或者再上呼吸机”我吓唬他，也吓唬我自己。

大概一周时间他的谵妄症状才基本消退。两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，嘴里嘟囔着。也许是回忆之前的所有记忆。

-死活不上一年级，直接上二年级，如今都不会拼音。

-桃林学校上学，和大姑学校里打闹。

-我奶奶去世时，我爸才十四。

-72年参军国防科工委，86年退役、转业。

-结婚时候还有张全家福。

-后来母亲去了父亲连队，在天安门合影。

-之前住的老宅子是什么样。

-有我姐之后6年有了我，因为超生被罚款。

-后来因为我二叔生病他选择转业，那时候我才出生。

我上学的时候他每周回家一次，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点心或水果。但经常是烂醉，耍酒疯，痛哭喊娘。我们娘仨都怕他，吃饭时候，和我母亲吵架，他的筷子会停在半空许久，空气都凝固了。

母亲没上过几年学，兄弟姐们5个排行老二，退学后分担了大部分的家务。也许干活是一把好手。

他俩结婚后，母亲在家照顾我和我姐，干家务，干农活。是典型的农村妇女。家里一直收拾，一直收拾不完。什么都不愿意丢，经常热冷饭。

母亲的习惯和观念很难改变，也不容易接受新事物，对我的认知也停留在不愿意干农活的懒惰少年。可是我今年本命年，36周岁。

晚上我和母亲轮班看守。因为他10分钟左右就会被疼醒，夜也就变得很漫长。比如18点了让大家都休息吧，他信心满满的说至少能睡俩小时。没过10分钟就问我到早上5点了没有，要起床上厕所。起床上厕所，是多么奢侈，尤其是连着多根管子的情况下。有一天我记录了下，他从20：30到凌晨5点起来了21次。他脚很冰，母亲就揣在怀里捂。母亲看我睡着了，也给我盖上被子。

第二天夜里我醒来，发现他说话声音变了，母亲说那不是他，一直在做各种训话。这种状况持续了两天。当时我吓坏了，不敢睡，站在那里，泪奔，控制不住泣出了声。

母亲呵斥他“你是什么鬼，看把儿子吓的，去~！”。我知道是母亲年龄大了没力气，手脚不细腻，弄疼他了。但是我不敢睡，让母亲歇下。

过两天父亲睡的时间长了点就我自己看着，让母亲回家。

后来他恢复了一点体力，我们就推着他出去晒晒太阳。

后来可以拿动手机，能自己躺下，能坐半个小时，出院，能自己起床，自己能走的更远。

有时候我跟父亲打趣的说，她照顾不好你，你这么看不上，不如跟她离了。可有什么事，他就叫我母亲的名字，让她干。我知道，他离不开她，她也离不了他。或者他们已经安排好某个人先走，另一个人要怎么生活。

五一期间回来，我能感受到父母的不舍。我说我过两个月再回家。希望时间能慢些，等我。

愿父亲快点康复。

愿母亲保重身体，他想吃什么给他买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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